【宵闇異聞】 事件02
老身村裡的幾個孩子,偷偷地跑去神岳山上的破神社玩捉迷藏,結果全部失蹤了。
山腳村莊的大人們敬畏山中神靈及鬼怪,並不常到那個地方去…
唉呀呀…這可怎麼辦才好呢?我的孫兒該不會是被天狗大人神隱了吧!
結果:
去探個究竟,結果自己跟孩子一起被綁票了。
#1
今天在茶屋門口發呆,天氣不算好,街上的人很少,也因為這樣,所以那步履蹣跚的老婆婆走在路上的身影更為顯眼。
從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身上穿著樸素的服裝,隨身帶著簡單行李大略可以推斷她可能不是這裡的居民,行動不是很方便卻特地來到帝都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好奇地提起耳朵聽著老婆婆從不遠處傳來的對話。
「沒有聽過這件事情耶!」
「這樣啊……不知道該找那些大人們幫忙才好……村裡的人們還得工作,只有我能出外求援,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老婆婆跟洋服店門口的女店員談話著,聽到這裡對這事件毫無線索而顯得愁眉苦臉,一旁卻走來了一位年輕人輕輕搭上婆婆肩膀開口:
「帝都這裡據說有個機關專門處理這種事情,婆婆您要去看看嗎?」
「真的嗎?能請您帶我過去嗎?我對這裡不太熟……可以嗎?謝謝這位大人!」
看著婆婆臉上露出的欣喜神情,自己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目送那個年輕人跟婆婆一起離開視線,自己回想著方才老婆婆與女店員的談話內容尋找線索。
神岳山……似乎位於帝都外不遠的地方,徒步大概半天就可以到達吧,雖然聽起來跟恢復自己的記憶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想到婆婆臉上難過的表情,心裡總是怪怪的,從前的自己也會這樣嗎?失去記憶的現在也不得而知。
順從內心的這股衝動,自己還是在傍晚跟茶屋大嬸告別後來到了帝都的出入口。
帝都的出入口不管白天夜晚都有人負責守衛,雖然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沒有受到盤問,但也許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服裝就像普通的孩童而且緊緊跟著某個大人吧,現在的模樣可能會讓他們覺得很可疑,自己觀望了一會走進了一旁的小巷。
物質變換。
這是一種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能力,即使失去記憶的現在也知曉怎麼使用,雖然能變換的物品與大小有限,但是身上穿的服裝由於長時間跟自己接觸,在熟悉度與操作上遠遠大於路邊撿來的石頭,自己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便順利將身上的斗篷與服裝變換成了普通的短衣,因為質量無法改變,所以自己又加上了簡單的外掛,雖然想盡量避免看起來太高級的材質,但光是布料的多寡似乎就能決定這時代的貧賤與富貴,自己最終看起來還是像小有財力的家族的孩子。
雖然不太滿意,但是自己還是順利在傍晚要離開帝都的人群中找到了一對中年男女,身上的服裝雖然低調但什麼也不缺,帶著簡單的包袱似乎是要離開帝都去拜訪親友的樣子,自己小心地在想趕在日落前離開帝都的擁擠人群中腳步跟上他們來到守衛前,守衛看到自己雖然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神情,但在守衛想與那對男女確認而移開視線前,自己已經先擄獲了守衛的意志,猶豫了一會後,守衛便把視線往自己背後的人群移去。
山腳村莊的大人們敬畏山中神靈及鬼怪,並不常到那個地方去…
唉呀呀…這可怎麼辦才好呢?我的孫兒該不會是被天狗大人神隱了吧!
結果:
去探個究竟,結果自己跟孩子一起被綁票了。
#1
今天在茶屋門口發呆,天氣不算好,街上的人很少,也因為這樣,所以那步履蹣跚的老婆婆走在路上的身影更為顯眼。
從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身上穿著樸素的服裝,隨身帶著簡單行李大略可以推斷她可能不是這裡的居民,行動不是很方便卻特地來到帝都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好奇地提起耳朵聽著老婆婆從不遠處傳來的對話。
「沒有聽過這件事情耶!」
「這樣啊……不知道該找那些大人們幫忙才好……村裡的人們還得工作,只有我能出外求援,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老婆婆跟洋服店門口的女店員談話著,聽到這裡對這事件毫無線索而顯得愁眉苦臉,一旁卻走來了一位年輕人輕輕搭上婆婆肩膀開口:
「帝都這裡據說有個機關專門處理這種事情,婆婆您要去看看嗎?」
「真的嗎?能請您帶我過去嗎?我對這裡不太熟……可以嗎?謝謝這位大人!」
看著婆婆臉上露出的欣喜神情,自己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目送那個年輕人跟婆婆一起離開視線,自己回想著方才老婆婆與女店員的談話內容尋找線索。
神岳山……似乎位於帝都外不遠的地方,徒步大概半天就可以到達吧,雖然聽起來跟恢復自己的記憶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想到婆婆臉上難過的表情,心裡總是怪怪的,從前的自己也會這樣嗎?失去記憶的現在也不得而知。
順從內心的這股衝動,自己還是在傍晚跟茶屋大嬸告別後來到了帝都的出入口。
帝都的出入口不管白天夜晚都有人負責守衛,雖然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沒有受到盤問,但也許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服裝就像普通的孩童而且緊緊跟著某個大人吧,現在的模樣可能會讓他們覺得很可疑,自己觀望了一會走進了一旁的小巷。
物質變換。
這是一種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能力,即使失去記憶的現在也知曉怎麼使用,雖然能變換的物品與大小有限,但是身上穿的服裝由於長時間跟自己接觸,在熟悉度與操作上遠遠大於路邊撿來的石頭,自己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便順利將身上的斗篷與服裝變換成了普通的短衣,因為質量無法改變,所以自己又加上了簡單的外掛,雖然想盡量避免看起來太高級的材質,但光是布料的多寡似乎就能決定這時代的貧賤與富貴,自己最終看起來還是像小有財力的家族的孩子。
雖然不太滿意,但是自己還是順利在傍晚要離開帝都的人群中找到了一對中年男女,身上的服裝雖然低調但什麼也不缺,帶著簡單的包袱似乎是要離開帝都去拜訪親友的樣子,自己小心地在想趕在日落前離開帝都的擁擠人群中腳步跟上他們來到守衛前,守衛看到自己雖然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神情,但在守衛想與那對男女確認而移開視線前,自己已經先擄獲了守衛的意志,猶豫了一會後,守衛便把視線往自己背後的人群移去。
#2
順利地在天黑前離開了帝都,雖然直覺從進入帝都以來都沒有消失過的視線不會因此而放棄追蹤自己,但既然已經出發,暫且不管這件事情吧。
悄悄脫離旅人們走的主要幹道,自己來到了某棵高聳的樹下,如果從這棵樹頂應該能夠確認那座神岳山的方位吧,望著離自己最近也超過身高一半的枝椏,身上還穿著短掛與布袍,這副模樣不太容易行動。集中了精神再次使用物質變換將偽裝的服裝轉換回平常自己穿著的樣式,窄小的袖口與靴子還是自己最習慣的了。
「嘿!」
縱身躍起輕鬆地跳到了橫向伸展的樹枝上,自己一邊確認著視線一邊往上移動,直到盈滿月光的天空在自己眼前展開。
潔白的月亮包圍著自己的視線,今天原來是滿月嗎?稍不注意又過了一個月,尋找記憶的進展還十分零碎,即使前幾天收到的那封信的邀請讓自己知曉在看不見的某處仍有些什麼在蠢動,但是掌握自己記憶的關鍵人物還是沒有出現,雖然因為時間的流逝感到些許著急,但時間對自己來說又是那麼地不重要,真是矛盾。
暫時放下眼前的思考,自己在夜色中尋找就在附近的神岳山,確認好了方位以後,自己縱身從高聳的樹梢躍下。
斗篷在夜空中伸展開來迎著風不斷飄動,自己維持著高高跳起要降落的姿勢在風中滑翔,滿月的夜總讓自己感覺比較輕鬆,即使飛行需要專注使用念力控制,在這種日子也不會太過疲累,所以自己偶爾會在滿月的夜晚到空中漫舞,享受細碎的純白月光沐浴在身上的輕快感。
在月色底下跳過了一個又一個高聳的樹梢往山頂移動,直到一座看起來像是廢棄的建築映入眼簾。
糟了……雖然聽到那位老婆婆說是在山上的廢棄建築,但是卻漏聽了是什麼樣子的建築,抬起頭試著搜尋四周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地點,但是漆黑的山裡什麼都看不到,自己只得先到眼前的廢棄建築一探究竟。
小心地降落地面,山的夜晚有些寒冷的溫度讓自己下意識地繃緊神經,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抓走孩童的會是人類還是妖怪呢?因為失去記憶而必須盡可能獲取各種知識的自己也知道會擄走孩童的妖怪很多,如果遭遇了那些妖怪憑現在的自己有辦法勝出嗎?一直以來都避免與其他妖怪正面對決的自己……
走近眼前的廢棄建築,雖然乍看之下完全沒有活動過的跡象,但是一股令人在意的氣味隱約傳來,這味道很熟悉,卻又讓自己感到厭惡,就像是……
「別動。」
自己的脖子瞬間覆上了一陣冰冷的觸感,嘴巴也在同時間被粗厚的大手摀住,將感覺從眼前的建築收回,才發現拿著銳利短刀柢在下顎牽制自己的是個壯漢,摀住自己的嘴巴並用力向上抬的手臂十分壯碩,但隱約傳來的那種熟悉感還是讓自己察覺對方只是人類。
該使出力量掙脫,還是觀察他後續會怎麼行動呢?自己還在猶豫著,摀住自己嘴巴的卻換成一塊有著淡淡香味的布塊,奇異的香味竟讓自己瞬間連站著的力氣都失去了。身子被攔腰扛起,帽子滑落地面,自己沒機會撿回。
終於恢復意識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座狹小的房間裡,雙手雙腳都被粗繩綑綁著,勉強就牆面上油燈微弱的光線確認自己的模樣,斗篷與黑色上衣都已經被脫去,腳上的靴子也不翼而飛,自己身上只剩下穿在最裡的襯衫與長褲。
嘗試環顧四週,卻發現這房間裡只有幾個木箱,自己側躺著的則是個被木板封死的低矮水槽,光是這樣無法確認這房間是用來做什麼的,但自己發現了一件事——這房間沒有窗戶。四周的空氣沉悶又稀薄,地板與牆壁濕冷的感覺讓自己懷疑這裡是不是個地下室?畢竟地面上的建築物已經廢棄,印象中看到的牆面都擁有窗戶,而這裡彷彿濕冷到會長青苔的地方確實不像剛才那些建築的一部分。
不容自己思考太多,這房間唯一的一扇門被打開,走進房間的是剛才抓住自己的彪形大漢。在昏黃的燈光下自己才看了清楚他的面孔,粗曠的面容,嘴角往下壓抑的模樣讓人感覺他並不好惹,方才輕易牽制自己的手腕纏了些布條,雖然上半身穿著短外掛,但腰以下卻穿著淺色長褲,這種混搭的穿著在帝都街上只有工人或拉車小販會出現,即使身材魁梧也不容易被注意到,簡直就像刻意如此穿著以避人耳目似地。
那個男人輕易地將自己拎起離開了房間,雖然還想仔細確認房間外的模樣,但是那讓人意識遠去的香味又彷彿洞澈自己想法似地再度傳來。
順利地在天黑前離開了帝都,雖然直覺從進入帝都以來都沒有消失過的視線不會因此而放棄追蹤自己,但既然已經出發,暫且不管這件事情吧。
悄悄脫離旅人們走的主要幹道,自己來到了某棵高聳的樹下,如果從這棵樹頂應該能夠確認那座神岳山的方位吧,望著離自己最近也超過身高一半的枝椏,身上還穿著短掛與布袍,這副模樣不太容易行動。集中了精神再次使用物質變換將偽裝的服裝轉換回平常自己穿著的樣式,窄小的袖口與靴子還是自己最習慣的了。
「嘿!」
縱身躍起輕鬆地跳到了橫向伸展的樹枝上,自己一邊確認著視線一邊往上移動,直到盈滿月光的天空在自己眼前展開。
潔白的月亮包圍著自己的視線,今天原來是滿月嗎?稍不注意又過了一個月,尋找記憶的進展還十分零碎,即使前幾天收到的那封信的邀請讓自己知曉在看不見的某處仍有些什麼在蠢動,但是掌握自己記憶的關鍵人物還是沒有出現,雖然因為時間的流逝感到些許著急,但時間對自己來說又是那麼地不重要,真是矛盾。
暫時放下眼前的思考,自己在夜色中尋找就在附近的神岳山,確認好了方位以後,自己縱身從高聳的樹梢躍下。
斗篷在夜空中伸展開來迎著風不斷飄動,自己維持著高高跳起要降落的姿勢在風中滑翔,滿月的夜總讓自己感覺比較輕鬆,即使飛行需要專注使用念力控制,在這種日子也不會太過疲累,所以自己偶爾會在滿月的夜晚到空中漫舞,享受細碎的純白月光沐浴在身上的輕快感。
在月色底下跳過了一個又一個高聳的樹梢往山頂移動,直到一座看起來像是廢棄的建築映入眼簾。
糟了……雖然聽到那位老婆婆說是在山上的廢棄建築,但是卻漏聽了是什麼樣子的建築,抬起頭試著搜尋四周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地點,但是漆黑的山裡什麼都看不到,自己只得先到眼前的廢棄建築一探究竟。
小心地降落地面,山的夜晚有些寒冷的溫度讓自己下意識地繃緊神經,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抓走孩童的會是人類還是妖怪呢?因為失去記憶而必須盡可能獲取各種知識的自己也知道會擄走孩童的妖怪很多,如果遭遇了那些妖怪憑現在的自己有辦法勝出嗎?一直以來都避免與其他妖怪正面對決的自己……
走近眼前的廢棄建築,雖然乍看之下完全沒有活動過的跡象,但是一股令人在意的氣味隱約傳來,這味道很熟悉,卻又讓自己感到厭惡,就像是……
「別動。」
自己的脖子瞬間覆上了一陣冰冷的觸感,嘴巴也在同時間被粗厚的大手摀住,將感覺從眼前的建築收回,才發現拿著銳利短刀柢在下顎牽制自己的是個壯漢,摀住自己的嘴巴並用力向上抬的手臂十分壯碩,但隱約傳來的那種熟悉感還是讓自己察覺對方只是人類。
該使出力量掙脫,還是觀察他後續會怎麼行動呢?自己還在猶豫著,摀住自己嘴巴的卻換成一塊有著淡淡香味的布塊,奇異的香味竟讓自己瞬間連站著的力氣都失去了。身子被攔腰扛起,帽子滑落地面,自己沒機會撿回。
終於恢復意識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座狹小的房間裡,雙手雙腳都被粗繩綑綁著,勉強就牆面上油燈微弱的光線確認自己的模樣,斗篷與黑色上衣都已經被脫去,腳上的靴子也不翼而飛,自己身上只剩下穿在最裡的襯衫與長褲。
嘗試環顧四週,卻發現這房間裡只有幾個木箱,自己側躺著的則是個被木板封死的低矮水槽,光是這樣無法確認這房間是用來做什麼的,但自己發現了一件事——這房間沒有窗戶。四周的空氣沉悶又稀薄,地板與牆壁濕冷的感覺讓自己懷疑這裡是不是個地下室?畢竟地面上的建築物已經廢棄,印象中看到的牆面都擁有窗戶,而這裡彷彿濕冷到會長青苔的地方確實不像剛才那些建築的一部分。
不容自己思考太多,這房間唯一的一扇門被打開,走進房間的是剛才抓住自己的彪形大漢。在昏黃的燈光下自己才看了清楚他的面孔,粗曠的面容,嘴角往下壓抑的模樣讓人感覺他並不好惹,方才輕易牽制自己的手腕纏了些布條,雖然上半身穿著短外掛,但腰以下卻穿著淺色長褲,這種混搭的穿著在帝都街上只有工人或拉車小販會出現,即使身材魁梧也不容易被注意到,簡直就像刻意如此穿著以避人耳目似地。
那個男人輕易地將自己拎起離開了房間,雖然還想仔細確認房間外的模樣,但是那讓人意識遠去的香味又彷彿洞澈自己想法似地再度傳來。
#3
在一陣頭痛中醒來。
接連兩次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成分製造的香味而失去意識,直到這次醒來才意識到自己竟也會因為這種(可能是)對付人類的藥物失去意識,著實地感到有些不安,就像那天在會館中也輕易被控制,如果狀況良好的身體對恢復記憶來說是必要的話,是否該想想如何讓抵抗這類效果的能力提升呢?
堅硬物體的碰撞聲拉回了自己的意識。
沒有確認自己的情況就陷入思考實在是很不妙的行為,自己現在才發現胸口被加上了新的粗繩綑綁在某個地方……依照自己現在是坐姿來看應該是椅子上吧?雖然想挪動手腳但不如自己所願地也全都被牢牢綑在椅子上了,自己只得抬起頭張望四周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批……他們要用這價錢收購是嗎?」
自己終於在昏暗的燈光中發現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顯然是將自己擄走的男性,他的眼前站著另一個身材中等,穿著醫師白袍戴著一副眼鏡的男性,他們談著販賣某物的話題,直到自己的視線移動到他們之間—--
地上盤坐或跪坐的,是十來個年紀大約只有七、八歲的孩子,手腳都被粗繩綑綁起來,雙眼也都被蒙上了布條,孩子們癱軟地靠在一起,似乎也因為那個讓自己失去意識的香味而陷入了昏迷。
這些一定就是村子裡被抓走的小孩們了……他們帶走這些孩子要做什麼呢?雖然聽到了談話卻無法得知詳細的內容,自己方才的騷動卻被高大的男子發現了。
「那這個該怎麼處理?」
銳利的視線緊盯著自己,即使自己知道使出全力這個人類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那彷彿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的視線就是讓自己感到壓力。
穿著白袍的眼鏡男子放下捻著下巴的手將一旁的油燈提起走了過來,在這房間的黑暗角落裡油燈的光線顯得十分刺眼,自己的下巴被眼鏡男子抬起,稍微使了點力壓了自己的頰邊強迫自己張開嘴,眼鏡男子露出了發現有趣事物的表情。
「這個很有意思……『他們』應該會出高價。」
依照這段談話自己勉強拼湊出了眼前二人在執行的事情,似乎有某個團體會出價雇請他們抓來小孩,而壯碩的男子則利用可能是眼鏡男子提供的那個神祕香味的藥物來迷昏孩子們,如果自己乖乖就範是不是有機會被送到雇用他們抓走孩子的那群人的大本營呢?但是這做法實在充滿風險,也無法保證過程中其他孩子們會不會有危險,如果被擄走的只有自己還好,但是眼前有這麼多孩子……
「我已經聯絡好貨車了,明天清晨就把他們送到帝都吧。」
帝都?自己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這個地點,雇用他們擄走這些孩子的集團就在帝都嗎?不知為何自己竟聯想到那漆黑的門後……
「你說的太多了,別小看小孩。」
高大的男性瞥了自己一眼,那彷彿看透因為聽到關鍵話語而思考的自己的眼神不知為何讓自己打了個寒顫。
在那兩人離開後陷入完全黑暗的房間,自己就黑暗中勉強能看見物體輪廓的能力仔細地探索著這房間的陳設,除了孩子們沉睡的中央地面與那兩人離開的南側的門以外,四周還擺有許多疑似玻璃製的瓶罐與木製箱子,依照孩子們身上整齊的衣服看來,應該才被擄到這裡沒有多久,但是帝都的那位老婆婆所說的時間又有些久了,難道他們已經像這樣抓過一次小孩了嗎?
面對即使這樣做也面不改色的那兩個人,自己心中對於人類的印象就像開始傾斜的天枰,不知道在哪本書上曾經看過一句也是來自人類的評論:
『創造出惡魔這個詞彙的人類,本身就是惡魔般的存在。』
雖然不願將這詞語拿來形容在帝都大街上勤奮工作的人們或是總是露出微笑的茶屋大嬸,但是人類之中確實也有這樣令人喪氣的存在吧……至少自己眼前就確實應證了,甩甩頭收起這股複雜的心情,他們似乎打算天亮讓人帶走這群孩子,雖然不知道自己中途昏迷兩次到底過了多久,但是距離天亮應該還有一小段時間吧,在這段時間裡找出那兩個人並想辦法控制他們的行動、天亮後小心地保護孩子們下山吧……自己擬定好計畫,便開始準備除去身上綑綁的礙事繩索。
自己閉上雙眼集中精神,將分散在體內屬於『血』的力量抽出,即使從復活以來獲取的血液十分稀少,但是自己似乎能將其作出十分細微且有效的利用,其他跟自己相同種族的成員能細分到什麼程度因為沒有接觸過所以不知道,但是僅是一滴血自己也只需要消耗極為微量的部分就能夠發揮極大的力量,特別是這裡跟帝都有段距離,那些礙事的結界影響也隨之縮小許多。
將抽出的極其細微的『血』像燃燒般地在身體裡擴散,自己盡可能忍耐不要讓身體因這種炙熱的感觸顫抖,雖然不知為何從有記憶以來就理解如何利用血的力量,但是這擴散的過程卻怎樣也無法習慣,就像……如果習慣了以後,就會無可自拔地陷入這種需求一般。
感受到指尖彷彿燃燒的觸感,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將雙手往被綑綁的反方向一抽,比手指略細的粗繩便應聲斷裂,自己將雙手水平舉高,胸前支撐不住這股拉扯的繩子隨著其一的斷裂而迅速鬆開。
抓住身上其他地方的繩索稍稍使力,自己順利地將身上的障礙物清除,稍微動了動因為被綑綁而痠麻的四肢,自己緩步走向房間中央的孩童們身旁。
伸出手指試探孩子們的呼吸,好在都還十分平穩,如果現在驚動他們的話可能難以控制,如果造成孩子們的危險就不好了,自己確認了四周沒有危險物品後,小心地繞過了孩子們來到了這房間唯一的門邊。
門理所當然是從外面被鎖上的,不知道門外的情況如何,如果用暴力破壞門鎖可能會引來注意,雖然即使是那高大的男性自己也有把握對付他,但是孩子們也在這裡情況就會複雜許多,一番考慮後自己還是決定用最謹慎的方法。
將額頭貼上門,自己嘗試將意識透過門板投射到門外,這種方式該怎麼形容才好?對人類來說就像靈魂出竅一樣吧?在門的另一側回頭看向門把的位置,果然有像掛勾般的鎖扣,好險不是需要鑰匙才能解開,自己驅策著念力緩緩將鎖扣抬起,直到剛好打開的位置,自己推動了一下門板,門應聲開啟。
門後的空間是一條短小的走道,走道的末端是一道狹窄的樓梯,讓自己明確感覺到這裡果然是某個地下室。
為了不驚動可能隨時會出現的那兩人,自己回頭將門帶上,並將鎖扣放回原本的位置,這樣即使自己成功避開那兩人的視線,他們也不容易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房間。
自己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到這裡為止都還是一片黑暗,自己都差點忘了眼前的景象是利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構成的,樓梯頂有著像是門板的物品覆蓋著,縫隙裡傳來十分微弱的亮光,回想到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所以在這上面就是那廢棄建築的內部囉?不知道貿然打開會不會發生什麼狀況,所以自己貼著門板觀察了一陣子,確定外面連呼吸聲也沒有以後,小心地推開了門板。
因為門板沒有被鎖上或者加上任何重物,所以自己輕易地推開了門板,透過門板形成的縫隙稍微張望了四周,三面是殘破的牆壁,可以看到月光最亮的一面長滿了雜草,這裡應該是十分靠近外側的房間,自己一口氣從門板底下爬了出來。
希望沒有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音,自己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一邊小心地挪動腳步,試圖從外側尋找其他兩人的所在地,但是一片漆黑的建築裡什麼也看不到,直到自己發現不對勁而靠近窗戶觀察才發現……所有的窗戶都被貼上了塗成黑色的紙,在夜晚看起來完全被迷惑了。
「真是奇怪了,門鎖沒有壞,你怎麼有辦法從那裏離開呢?」
夜裡格外陰森的聲音從自己背後傳來,自己收回了注意力,發現站在自己背後的是戴著眼鏡的白袍男子,他是從自己還沒探索的那一側建築過來的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如果只是這白袍男子的話自己有信心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就能擊倒他,但是一股強烈的預感卻告訴自己沒有這麼簡單。
「剛才確認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現在我總算想起來了。」
「你是『那個』吧?帝都那裏說著終於回來了的『那個』吧?」
又是這種被省略過的字詞,缺乏了關鍵的形容,對失去記憶的自己毫無幫助,自己輕皺了眉看著眼前的眼鏡男子,對方卻露出了帶著些許惡意的笑容:
「如果是真的話那簡直太好了!我一直想找個地方試試這東西呢!但是如果對人類使用的話一定會鬧出人命的,那時候我就難以收拾囉!能在這裡遇到自己送上來的怪異真是令人開心啊!」
眼鏡男子忍不住臉上得意的笑容,像是非常興奮般揮動著雙手,自己雖然明確地從他的話語中理解到他知道自己是『怪異』,但還是無法得知他想做些什麼。
「出來吧!我的僕人三號!」
迅速收回了因思考而出神的意識,眼前的眼鏡男子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深色盒子,一邊喊著像是召喚的台詞一邊將盒子丟往地上,像是回應男子的召喚般,盒子裡竄出了白色的煙霧,在黑夜中形成了巨大的形體。
牛……?還是鹿?煙霧形成的動物擁有壯碩的上半身,長著彎曲的角,紅色雙眼在夜裡閃著光芒,雖然是煙霧形成的模樣,但是月光卻著實反射在那粗厚的皮膚上,脖子以上是牛的樣子,但肩膀以下卻是壯碩的人類身材,腰間纏著布條,光是站起來也有眼鏡男子一個半人高,令自己感到些許壓力。
「擊敗他,但不能讓他死了!」
對著召喚出的牛人……或者應該稱為牛鬼,在這時候才想到之前看過的雜誌上刊載的怪異傳聞,牛鬼是這個國家的一種傳統妖怪,形象大概就是牛頭接人身的程度,但是通常都十分和善甚至怕人,像這樣會聽從人類指示做出攻擊的一定也是少數吧。
自己閃身避開了牛鬼揮出的一拳,背後的樹幹被打出了個大洞,發出了彎曲的聲響後攔腰折斷,自己還來不及將注意力從樹倒下揚起飛舞的葉片拉開,牛鬼卻再度從眼前襲來。
不能再怠慢下去了!
自己再度閃過牛鬼的攻擊,驅策讓自己指尖燒灼的力量翻到了空中,雖然沒有斗篷有些不習慣,但是不影響自己身體的輕盈。
牛鬼在自己著地時想攻過來的一擊被透明的牆壁硬生生擋下,受到衝擊而反彈的牛鬼移動著腳步穩住了身體。
「喔……!」
發出類似讚嘆聲的自然是那個一直在旁觀看的眼鏡男子,不知為何自己有種被當作雜耍馬戲團中演出的動物的厭惡感,雖然只是用念力擋下牛鬼的攻擊,但是自己實在不想再多給這男人觀察的機會。迎著牛鬼再度以單調的方式攻來的拳頭,自己伸出了雙手在空中畫開了兩道弧線。
『哞!……』
牛鬼終於發出了屬於他的聲音,但是他那比木桶還粗的雙腕也在同時與他的身體分離飛到了空中,眼鏡男子臉上一瞬間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但自己並沒有打算給他機會開口,下一秒他的脖子已經被掐上,跌坐在地的他還沒從這突然的驚愕裡回神。
「哈哈!哈……!太精采了!太美妙了!」
完全不在乎現在處境的眼鏡男子露出了興奮的神情拍手叫好,不遠處原本是牛鬼的形體又化作了煙霧回到了盒子裡,但是男子絲毫不為這看似失敗的情景所動,只是一個勁地想找人分享他的發現似地。
「真是太棒了!我好想把你收作我的僕人……呃!」
男子的脖頸因為被掐住而開不了口,但是那黏膩帶著瘋狂的眼神卻仍在自己身上騷動著,忍住這不快感,自己這才開口:
「你們帶走那些孩子要做什麼?是什麼人要你們這樣做?」
聽到自己說話卻讓那令人作噁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自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卻看到眼鏡男子的嘴角笑了開來。
「……!」
自己還沒察覺到男子的笑意從何而來,身體卻感受到被貫穿的強烈觸感。
血液從喉嚨湧出,自己下意識地鬆開了壓制男子脖頸的手。
「你真是太天真了!就跟你的外表一樣單純呢!剛才我可是說了僕人『三號』喔!那就表示一定還有一號跟二號嘛!」
自己忍著腹部被貫穿的不適感盡可能快速地回頭查看,沒想到另一隻一樣高大的牛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背後,貫穿自己的正是牛鬼手中握著的尖銳木棒。
摀著腹部不斷出血的傷口,自己站了起來,一旁的眼鏡男子興奮地拍手大笑,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就像他說的一樣,竟然忽略了敵人還有可能持有複數的武力,這疏忽實在讓自己體會到血淋淋的教訓,看來非得認真不可了。
「把他打成碎片,留下頭就好!」
男子可被稱作邪惡的笑聲不帶一點憐憫,面對高大的牛鬼,自己繃緊了神經。
在一陣頭痛中醒來。
接連兩次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成分製造的香味而失去意識,直到這次醒來才意識到自己竟也會因為這種(可能是)對付人類的藥物失去意識,著實地感到有些不安,就像那天在會館中也輕易被控制,如果狀況良好的身體對恢復記憶來說是必要的話,是否該想想如何讓抵抗這類效果的能力提升呢?
堅硬物體的碰撞聲拉回了自己的意識。
沒有確認自己的情況就陷入思考實在是很不妙的行為,自己現在才發現胸口被加上了新的粗繩綑綁在某個地方……依照自己現在是坐姿來看應該是椅子上吧?雖然想挪動手腳但不如自己所願地也全都被牢牢綑在椅子上了,自己只得抬起頭張望四周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批……他們要用這價錢收購是嗎?」
自己終於在昏暗的燈光中發現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顯然是將自己擄走的男性,他的眼前站著另一個身材中等,穿著醫師白袍戴著一副眼鏡的男性,他們談著販賣某物的話題,直到自己的視線移動到他們之間—--
地上盤坐或跪坐的,是十來個年紀大約只有七、八歲的孩子,手腳都被粗繩綑綁起來,雙眼也都被蒙上了布條,孩子們癱軟地靠在一起,似乎也因為那個讓自己失去意識的香味而陷入了昏迷。
這些一定就是村子裡被抓走的小孩們了……他們帶走這些孩子要做什麼呢?雖然聽到了談話卻無法得知詳細的內容,自己方才的騷動卻被高大的男子發現了。
「那這個該怎麼處理?」
銳利的視線緊盯著自己,即使自己知道使出全力這個人類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那彷彿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的視線就是讓自己感到壓力。
穿著白袍的眼鏡男子放下捻著下巴的手將一旁的油燈提起走了過來,在這房間的黑暗角落裡油燈的光線顯得十分刺眼,自己的下巴被眼鏡男子抬起,稍微使了點力壓了自己的頰邊強迫自己張開嘴,眼鏡男子露出了發現有趣事物的表情。
「這個很有意思……『他們』應該會出高價。」
依照這段談話自己勉強拼湊出了眼前二人在執行的事情,似乎有某個團體會出價雇請他們抓來小孩,而壯碩的男子則利用可能是眼鏡男子提供的那個神祕香味的藥物來迷昏孩子們,如果自己乖乖就範是不是有機會被送到雇用他們抓走孩子的那群人的大本營呢?但是這做法實在充滿風險,也無法保證過程中其他孩子們會不會有危險,如果被擄走的只有自己還好,但是眼前有這麼多孩子……
「我已經聯絡好貨車了,明天清晨就把他們送到帝都吧。」
帝都?自己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這個地點,雇用他們擄走這些孩子的集團就在帝都嗎?不知為何自己竟聯想到那漆黑的門後……
「你說的太多了,別小看小孩。」
高大的男性瞥了自己一眼,那彷彿看透因為聽到關鍵話語而思考的自己的眼神不知為何讓自己打了個寒顫。
在那兩人離開後陷入完全黑暗的房間,自己就黑暗中勉強能看見物體輪廓的能力仔細地探索著這房間的陳設,除了孩子們沉睡的中央地面與那兩人離開的南側的門以外,四周還擺有許多疑似玻璃製的瓶罐與木製箱子,依照孩子們身上整齊的衣服看來,應該才被擄到這裡沒有多久,但是帝都的那位老婆婆所說的時間又有些久了,難道他們已經像這樣抓過一次小孩了嗎?
面對即使這樣做也面不改色的那兩個人,自己心中對於人類的印象就像開始傾斜的天枰,不知道在哪本書上曾經看過一句也是來自人類的評論:
『創造出惡魔這個詞彙的人類,本身就是惡魔般的存在。』
雖然不願將這詞語拿來形容在帝都大街上勤奮工作的人們或是總是露出微笑的茶屋大嬸,但是人類之中確實也有這樣令人喪氣的存在吧……至少自己眼前就確實應證了,甩甩頭收起這股複雜的心情,他們似乎打算天亮讓人帶走這群孩子,雖然不知道自己中途昏迷兩次到底過了多久,但是距離天亮應該還有一小段時間吧,在這段時間裡找出那兩個人並想辦法控制他們的行動、天亮後小心地保護孩子們下山吧……自己擬定好計畫,便開始準備除去身上綑綁的礙事繩索。
自己閉上雙眼集中精神,將分散在體內屬於『血』的力量抽出,即使從復活以來獲取的血液十分稀少,但是自己似乎能將其作出十分細微且有效的利用,其他跟自己相同種族的成員能細分到什麼程度因為沒有接觸過所以不知道,但是僅是一滴血自己也只需要消耗極為微量的部分就能夠發揮極大的力量,特別是這裡跟帝都有段距離,那些礙事的結界影響也隨之縮小許多。
將抽出的極其細微的『血』像燃燒般地在身體裡擴散,自己盡可能忍耐不要讓身體因這種炙熱的感觸顫抖,雖然不知為何從有記憶以來就理解如何利用血的力量,但是這擴散的過程卻怎樣也無法習慣,就像……如果習慣了以後,就會無可自拔地陷入這種需求一般。
感受到指尖彷彿燃燒的觸感,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將雙手往被綑綁的反方向一抽,比手指略細的粗繩便應聲斷裂,自己將雙手水平舉高,胸前支撐不住這股拉扯的繩子隨著其一的斷裂而迅速鬆開。
抓住身上其他地方的繩索稍稍使力,自己順利地將身上的障礙物清除,稍微動了動因為被綑綁而痠麻的四肢,自己緩步走向房間中央的孩童們身旁。
伸出手指試探孩子們的呼吸,好在都還十分平穩,如果現在驚動他們的話可能難以控制,如果造成孩子們的危險就不好了,自己確認了四周沒有危險物品後,小心地繞過了孩子們來到了這房間唯一的門邊。
門理所當然是從外面被鎖上的,不知道門外的情況如何,如果用暴力破壞門鎖可能會引來注意,雖然即使是那高大的男性自己也有把握對付他,但是孩子們也在這裡情況就會複雜許多,一番考慮後自己還是決定用最謹慎的方法。
將額頭貼上門,自己嘗試將意識透過門板投射到門外,這種方式該怎麼形容才好?對人類來說就像靈魂出竅一樣吧?在門的另一側回頭看向門把的位置,果然有像掛勾般的鎖扣,好險不是需要鑰匙才能解開,自己驅策著念力緩緩將鎖扣抬起,直到剛好打開的位置,自己推動了一下門板,門應聲開啟。
門後的空間是一條短小的走道,走道的末端是一道狹窄的樓梯,讓自己明確感覺到這裡果然是某個地下室。
為了不驚動可能隨時會出現的那兩人,自己回頭將門帶上,並將鎖扣放回原本的位置,這樣即使自己成功避開那兩人的視線,他們也不容易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房間。
自己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到這裡為止都還是一片黑暗,自己都差點忘了眼前的景象是利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構成的,樓梯頂有著像是門板的物品覆蓋著,縫隙裡傳來十分微弱的亮光,回想到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所以在這上面就是那廢棄建築的內部囉?不知道貿然打開會不會發生什麼狀況,所以自己貼著門板觀察了一陣子,確定外面連呼吸聲也沒有以後,小心地推開了門板。
因為門板沒有被鎖上或者加上任何重物,所以自己輕易地推開了門板,透過門板形成的縫隙稍微張望了四周,三面是殘破的牆壁,可以看到月光最亮的一面長滿了雜草,這裡應該是十分靠近外側的房間,自己一口氣從門板底下爬了出來。
希望沒有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音,自己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一邊小心地挪動腳步,試圖從外側尋找其他兩人的所在地,但是一片漆黑的建築裡什麼也看不到,直到自己發現不對勁而靠近窗戶觀察才發現……所有的窗戶都被貼上了塗成黑色的紙,在夜晚看起來完全被迷惑了。
「真是奇怪了,門鎖沒有壞,你怎麼有辦法從那裏離開呢?」
夜裡格外陰森的聲音從自己背後傳來,自己收回了注意力,發現站在自己背後的是戴著眼鏡的白袍男子,他是從自己還沒探索的那一側建築過來的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如果只是這白袍男子的話自己有信心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就能擊倒他,但是一股強烈的預感卻告訴自己沒有這麼簡單。
「剛才確認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現在我總算想起來了。」
「你是『那個』吧?帝都那裏說著終於回來了的『那個』吧?」
又是這種被省略過的字詞,缺乏了關鍵的形容,對失去記憶的自己毫無幫助,自己輕皺了眉看著眼前的眼鏡男子,對方卻露出了帶著些許惡意的笑容:
「如果是真的話那簡直太好了!我一直想找個地方試試這東西呢!但是如果對人類使用的話一定會鬧出人命的,那時候我就難以收拾囉!能在這裡遇到自己送上來的怪異真是令人開心啊!」
眼鏡男子忍不住臉上得意的笑容,像是非常興奮般揮動著雙手,自己雖然明確地從他的話語中理解到他知道自己是『怪異』,但還是無法得知他想做些什麼。
「出來吧!我的僕人三號!」
迅速收回了因思考而出神的意識,眼前的眼鏡男子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深色盒子,一邊喊著像是召喚的台詞一邊將盒子丟往地上,像是回應男子的召喚般,盒子裡竄出了白色的煙霧,在黑夜中形成了巨大的形體。
牛……?還是鹿?煙霧形成的動物擁有壯碩的上半身,長著彎曲的角,紅色雙眼在夜裡閃著光芒,雖然是煙霧形成的模樣,但是月光卻著實反射在那粗厚的皮膚上,脖子以上是牛的樣子,但肩膀以下卻是壯碩的人類身材,腰間纏著布條,光是站起來也有眼鏡男子一個半人高,令自己感到些許壓力。
「擊敗他,但不能讓他死了!」
對著召喚出的牛人……或者應該稱為牛鬼,在這時候才想到之前看過的雜誌上刊載的怪異傳聞,牛鬼是這個國家的一種傳統妖怪,形象大概就是牛頭接人身的程度,但是通常都十分和善甚至怕人,像這樣會聽從人類指示做出攻擊的一定也是少數吧。
自己閃身避開了牛鬼揮出的一拳,背後的樹幹被打出了個大洞,發出了彎曲的聲響後攔腰折斷,自己還來不及將注意力從樹倒下揚起飛舞的葉片拉開,牛鬼卻再度從眼前襲來。
不能再怠慢下去了!
自己再度閃過牛鬼的攻擊,驅策讓自己指尖燒灼的力量翻到了空中,雖然沒有斗篷有些不習慣,但是不影響自己身體的輕盈。
牛鬼在自己著地時想攻過來的一擊被透明的牆壁硬生生擋下,受到衝擊而反彈的牛鬼移動著腳步穩住了身體。
「喔……!」
發出類似讚嘆聲的自然是那個一直在旁觀看的眼鏡男子,不知為何自己有種被當作雜耍馬戲團中演出的動物的厭惡感,雖然只是用念力擋下牛鬼的攻擊,但是自己實在不想再多給這男人觀察的機會。迎著牛鬼再度以單調的方式攻來的拳頭,自己伸出了雙手在空中畫開了兩道弧線。
『哞!……』
牛鬼終於發出了屬於他的聲音,但是他那比木桶還粗的雙腕也在同時與他的身體分離飛到了空中,眼鏡男子臉上一瞬間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但自己並沒有打算給他機會開口,下一秒他的脖子已經被掐上,跌坐在地的他還沒從這突然的驚愕裡回神。
「哈哈!哈……!太精采了!太美妙了!」
完全不在乎現在處境的眼鏡男子露出了興奮的神情拍手叫好,不遠處原本是牛鬼的形體又化作了煙霧回到了盒子裡,但是男子絲毫不為這看似失敗的情景所動,只是一個勁地想找人分享他的發現似地。
「真是太棒了!我好想把你收作我的僕人……呃!」
男子的脖頸因為被掐住而開不了口,但是那黏膩帶著瘋狂的眼神卻仍在自己身上騷動著,忍住這不快感,自己這才開口:
「你們帶走那些孩子要做什麼?是什麼人要你們這樣做?」
聽到自己說話卻讓那令人作噁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自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卻看到眼鏡男子的嘴角笑了開來。
「……!」
自己還沒察覺到男子的笑意從何而來,身體卻感受到被貫穿的強烈觸感。
血液從喉嚨湧出,自己下意識地鬆開了壓制男子脖頸的手。
「你真是太天真了!就跟你的外表一樣單純呢!剛才我可是說了僕人『三號』喔!那就表示一定還有一號跟二號嘛!」
自己忍著腹部被貫穿的不適感盡可能快速地回頭查看,沒想到另一隻一樣高大的牛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背後,貫穿自己的正是牛鬼手中握著的尖銳木棒。
摀著腹部不斷出血的傷口,自己站了起來,一旁的眼鏡男子興奮地拍手大笑,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就像他說的一樣,竟然忽略了敵人還有可能持有複數的武力,這疏忽實在讓自己體會到血淋淋的教訓,看來非得認真不可了。
「把他打成碎片,留下頭就好!」
男子可被稱作邪惡的笑聲不帶一點憐憫,面對高大的牛鬼,自己繃緊了神經。
#4
單純的直線攻擊成為兩條時間軸的時候,就顯得棘手許多。
試著無視一旁還在拍手叫好的眼鏡男子,自己盡可能地把精神放在眼前的牛鬼身上。
如同眼鏡男子所說的,隨著拿著木樁的牛鬼出現以後,盒子裡又從煙霧裡出現了另一隻也拿著木樁的牛鬼。
現在想想一開始那隻沒有攜帶武器簡直是個陷阱。
現在也沒辦法考慮這麼多了,自己在兩隻牛鬼的攻擊中拼命閃躲,腹部被開了的大洞還找不到空隙恢復,放任自己的血液這樣流出不會有好結果。
好不容易將牛鬼前進的方向拉成相同的直線,自己降落到土地上,迎著牛鬼的兩把木樁,發動念力將木樁擋在同一面透明牆上。
自己再度點燃深處的『血』並使其燃燒,蔓延到身體各處,腹部受損處的組織緩緩地互相貼合,最後恢復平整,血總算止住了。
雖然自己受到創傷一樣會流血,但是那些僅是作為體液的一部分在身體中流動的液體,與能夠透過燃燒獲得力量的真正的『血』完全不同,但即使是無法發動力量的血液也需要透過身體才能製造,所以能省即省。
腹部的傷口恢復以後,自己的行動才變得比較自在,一邊慶幸牛鬼的行為模式十分簡單,一邊思考著那個眼鏡男子還有沒有其他增援的可能性,包括那個現在發生這番騷動都還沒現身的高大男子。
憑藉著方才還殘留在手中的灼燒熱度,自己隻手接住了牛鬼揮動而來的木樁並緊抓不放,發現無法將木樁拉回的牛鬼低吼了聲,抬起了腳步往自己的方向一踏,但卻被自己輕巧地跳到半空中閃避。
方才第一隻牛鬼在手腕被斬斷後就化成煙霧消失了,構成它們形體的究竟是什麼呢?自己思考著先前看過的相關書籍跟文章,大略猜測到這些牛鬼們可能是一種身為『式神』的存在,與人類之外的某物簽訂契約召喚,或用某種特殊力量將想像具體化就可能製造出這些牛鬼,想到第一隻牛鬼被斬斷手腕卻彷彿沒有受到傷害般流出血液來看,它們應該是屬於後者吧?如果只是想像的產物自己也不需要顧忌了,先全力解決它們吧。
自己將念力集中在指尖形成一道窄小不可侵犯的空間,在閃避攻擊的空檔順著迴避的方向轉過身,對著眼前因為揮舞木樁的動作太大而來不及收手的牛鬼腿部一劃。
牛鬼粗壯的腿部應聲斷裂,但讓自己睜大雙眼的事情卻發生了,牛鬼斷裂的腿部竟噴出了大量的血液,灑到了自己身上。
怎麼回事?剛才第一隻完全沒有這種情況啊!牛鬼發出了沉重的低吼向後倒下,沒有馬上化為煙霧,而是在地上掙扎。
為什麼?
自己心中混亂伴隨後悔的思緒讓自己停下了腳步,自己傷害了有生命的某物了嗎?也許對方無法像自己一樣恢復,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機會,另一隻牛鬼的攻擊從愣住的自己背後襲來,勉強張開了念力之牆閃過了木樁的襲擊,自己順著腳步跳上空中,將念力集中在指尖準備攻擊時卻猶豫了。
如果這隻牛鬼跟那隻一樣該怎麼辦?……
就在自己猶豫的這一秒胸口卻被尖銳的物體狠狠貫穿,自己像是被弓箭射中的鳥類直接墜落地面,再度貫穿自己的是相同的木樁,但是投射而來的力量太大,自己的身體直接卡在了木樁的中央,一時間竟無法移動。
「看來你好像很在意對手會不會受傷喔?」
帶著黏膩笑容映入自己視線的是方才的眼鏡男子,那雙在眼鏡後方瞇起的眼睛不斷用視線在自己身上來回掃射,自己顫抖著手攀上胸前突出的木樁,木樁在念力的壓迫之下發出了多次的劈啪聲後化成了碎片,再度驅使體內殘存的血將胸口比方才腹部還大片的傷口癒合,即使看到眼前的眼鏡男子又露出帶著興奮甚至有些狂喜的笑容自己也別無選擇,似乎是感受到自己下意識傳來的憎惡視線,眼鏡男子擺手笑笑:
「別這樣苦著一張臉嘛!雖然作為怪異來說有憐憫的心也不是壞事,因為這樣就更容易利用啦!」
還在思索眼鏡男子話中的意義,卻撇眼看到一直沒有露面的高大男子從視線的一側走來,粗曠僵硬的神情卻無可避免地讓自己看到他懷中揣著的……手腳被捆綁,雙眼被蒙住,因為害怕而不斷顫抖哭泣的孩子。
「……!」
自己幾乎同時就理解到他們的計畫,對於自己這顯而易見的弱點被如此直接地利用感到心頭一陣酸苦,手腳不知為何傳來了陌生的顫抖,即使自己毫無記憶,卻對這番情景有莫名深刻的感觸。
「繼續陪我的僕人們玩玩吧!這樣……我可以考慮讓這孩子逃走喔!」
露出黏膩笑容的眼鏡男子打量著自己,自己知道咬緊的牙是因為心中湧出的怒氣,卻又伴隨著做出這種行為的也同樣是人類而感到深沉的悲哀,沒有讓自己考慮太多時間,眼鏡男子背後的牛鬼已經爬了起來。
「居然被砍斷了腳!真是沒用!」
眼鏡男子看到被自己斬斷一腳的牛鬼無法順利起身而咋舌,從白袍的口袋裡摸出了幾張像是紙片的東西拋向了牛鬼斷裂出血的腿,紙片在飛舞的途中突然變成了黑色的煙霧,纏繞上牛鬼的創傷處發出了彷彿高溫燒灼的聲音,光聽到就令人感到不快,而牛鬼也像是感受到這痛楚般抬起頭哀嚎著,沒過多久牛鬼斷裂的腳被一個黑色且隱約蠕動著的物體取代了,那個物體驅策著還明顯感到不適的牛鬼站起,牛鬼不斷搖晃著他那有著兩隻長角的腦袋,即使是自己看到都覺得心頭一緊的景象,眼鏡男子卻只是帶著些許不滿地抱怨:
「快點把他打倒!動作這麼慢,想多吃點苦嗎?」
自己咬緊了牙看著眼前這令人憤怒的景象,同時也擔心著自己該如何脫離這個困境,高大的男人身上有著作為交換條件的孩子,眼前的牛鬼也不是無機質的存在……從自己髮梢刷過的木樁逼得自己停下思考,自己差點忘了還有一隻毫髮無傷的牛鬼就在一旁。
如果不能讓它們受到致命傷該怎麼辦才好?自己拼命閃避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苦而使動作變得更加狂亂的牛鬼,另一邊又要試圖讓戰場盡可能遠離建築物,如果那脆弱的建築物挨了牛鬼一擊一定馬上就會坍塌的,地下室的孩子們就危險了。
自己實在不太擅長在有限的視野裡應付超過自己視野範圍的高大對手,更遑論現在還有兩個了,閃過了垂直投射而來的木樁,自己又翻滾了一圈閃避了牛鬼那黑色詭異的腳,就在自己以為順利閃開這股踐踏時,就在自己眼前的那隻黑色的腳卻劇烈蠕動起來,緊接著一隻像是孩童的手的物體緩緩從那團黑色結構裡伸了出來。
『救……』
『救救我……』
自己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有噁心感衝上喉嚨的感覺,那像沾滿了汙泥的手揮動著,緊接著生出了更多的小手,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感覺到上方襲來的另隻牛鬼的攻擊,自己只得跳開了方才的位置,也因此與那些小手們拉開了距離,彷彿失去了救命繩索般,那些小手垂了下來。
自己心頭充滿著混亂,簡直就要失去思考的能力,方才聽到那稚嫩卻充滿絕望的聲音就像孩童一樣,那團黑色的物體到底是什麼?自己心中的不解與憤怒互相拉扯,眼角餘光看到正在欣賞自己逃離牛鬼獵殺的眼鏡男子,好想衝上前去揪住他的領子叫他說明這是怎麼回事,現況卻不允許。
『救命……』
閃過了牛鬼黑色腿部的踐踏,孩子稚嫩的餘音略過了自己的耳邊,自己失措的模樣似乎被眼鏡男子目睹了,露出了令人厭惡的笑容,眼鏡男子發出了尖銳的笑聲。
「查覺到了嗎?那些可是人類喔!因為儀式失敗了所以不成人形,我就加以利用了一下,雖然不怎麼好控制,但只要稍微處罰一下就會乖乖聽話囉!放心~如果把你收作僕人的話我不會這樣對待你的。」
剛才那個人類說的是什麼?那真的是人類說得出的話語嗎?
自己第一次真正因為絕望而閉上了雙眼,抹去了心頭揪結的思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自己一定會因為這痛苦而失去意識。
怦咚。
自己的心跳聲竟如此明顯。
怦咚。
這股炙熱的情緒該從何揮洩呢?
自己不知為什麼眼前變得模糊,像是被雨打濕的雙眼,視線慢慢地染上了一片鮮紅。
自己緩緩將手伸向面前揮舞著的漆黑小手,那些細微的聲音在耳邊繚繞,自己只能輕輕開口回應幾乎不成氣音的歉意。
對不起。
強大的念力場隨著自己的意念向外飛散,切開了所經過的每一處,不論是牛鬼還是那黑色的泥沼抑或是周遭的樹木,迅速而又緩慢地飛散著,直到那令人厭惡的白袍男子出現在眼前。
從意識的指尖緩緩聚集,直到雙眼能夠確認自己的視野中確實存在著那個眼鏡男子,自己閉上了眼睛。
燃燒著炙熱的指尖貫穿了眼前的男子胸口,在他寫著愕然的臉上,因自已抽回的手而噴濺的血液,濃稠充滿著腐臭的慾望,就像現在那沾染著紅色的鏡片映出的自己。
紅色的視線裡已經看不到另一個高大男子與他脅持的孩子,眼鏡男子的身軀隨著自己的抽手往後倒下,輕微地顫動了下就失去了生氣。
怒氣像是失去了出口般原地飄散後不知不覺地消失了,自己抬起了沾滿人類血液的手,嘴角卻拉開了陌生的笑容。
單純的直線攻擊成為兩條時間軸的時候,就顯得棘手許多。
試著無視一旁還在拍手叫好的眼鏡男子,自己盡可能地把精神放在眼前的牛鬼身上。
如同眼鏡男子所說的,隨著拿著木樁的牛鬼出現以後,盒子裡又從煙霧裡出現了另一隻也拿著木樁的牛鬼。
現在想想一開始那隻沒有攜帶武器簡直是個陷阱。
現在也沒辦法考慮這麼多了,自己在兩隻牛鬼的攻擊中拼命閃躲,腹部被開了的大洞還找不到空隙恢復,放任自己的血液這樣流出不會有好結果。
好不容易將牛鬼前進的方向拉成相同的直線,自己降落到土地上,迎著牛鬼的兩把木樁,發動念力將木樁擋在同一面透明牆上。
自己再度點燃深處的『血』並使其燃燒,蔓延到身體各處,腹部受損處的組織緩緩地互相貼合,最後恢復平整,血總算止住了。
雖然自己受到創傷一樣會流血,但是那些僅是作為體液的一部分在身體中流動的液體,與能夠透過燃燒獲得力量的真正的『血』完全不同,但即使是無法發動力量的血液也需要透過身體才能製造,所以能省即省。
腹部的傷口恢復以後,自己的行動才變得比較自在,一邊慶幸牛鬼的行為模式十分簡單,一邊思考著那個眼鏡男子還有沒有其他增援的可能性,包括那個現在發生這番騷動都還沒現身的高大男子。
憑藉著方才還殘留在手中的灼燒熱度,自己隻手接住了牛鬼揮動而來的木樁並緊抓不放,發現無法將木樁拉回的牛鬼低吼了聲,抬起了腳步往自己的方向一踏,但卻被自己輕巧地跳到半空中閃避。
方才第一隻牛鬼在手腕被斬斷後就化成煙霧消失了,構成它們形體的究竟是什麼呢?自己思考著先前看過的相關書籍跟文章,大略猜測到這些牛鬼們可能是一種身為『式神』的存在,與人類之外的某物簽訂契約召喚,或用某種特殊力量將想像具體化就可能製造出這些牛鬼,想到第一隻牛鬼被斬斷手腕卻彷彿沒有受到傷害般流出血液來看,它們應該是屬於後者吧?如果只是想像的產物自己也不需要顧忌了,先全力解決它們吧。
自己將念力集中在指尖形成一道窄小不可侵犯的空間,在閃避攻擊的空檔順著迴避的方向轉過身,對著眼前因為揮舞木樁的動作太大而來不及收手的牛鬼腿部一劃。
牛鬼粗壯的腿部應聲斷裂,但讓自己睜大雙眼的事情卻發生了,牛鬼斷裂的腿部竟噴出了大量的血液,灑到了自己身上。
怎麼回事?剛才第一隻完全沒有這種情況啊!牛鬼發出了沉重的低吼向後倒下,沒有馬上化為煙霧,而是在地上掙扎。
為什麼?
自己心中混亂伴隨後悔的思緒讓自己停下了腳步,自己傷害了有生命的某物了嗎?也許對方無法像自己一樣恢復,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機會,另一隻牛鬼的攻擊從愣住的自己背後襲來,勉強張開了念力之牆閃過了木樁的襲擊,自己順著腳步跳上空中,將念力集中在指尖準備攻擊時卻猶豫了。
如果這隻牛鬼跟那隻一樣該怎麼辦?……
就在自己猶豫的這一秒胸口卻被尖銳的物體狠狠貫穿,自己像是被弓箭射中的鳥類直接墜落地面,再度貫穿自己的是相同的木樁,但是投射而來的力量太大,自己的身體直接卡在了木樁的中央,一時間竟無法移動。
「看來你好像很在意對手會不會受傷喔?」
帶著黏膩笑容映入自己視線的是方才的眼鏡男子,那雙在眼鏡後方瞇起的眼睛不斷用視線在自己身上來回掃射,自己顫抖著手攀上胸前突出的木樁,木樁在念力的壓迫之下發出了多次的劈啪聲後化成了碎片,再度驅使體內殘存的血將胸口比方才腹部還大片的傷口癒合,即使看到眼前的眼鏡男子又露出帶著興奮甚至有些狂喜的笑容自己也別無選擇,似乎是感受到自己下意識傳來的憎惡視線,眼鏡男子擺手笑笑:
「別這樣苦著一張臉嘛!雖然作為怪異來說有憐憫的心也不是壞事,因為這樣就更容易利用啦!」
還在思索眼鏡男子話中的意義,卻撇眼看到一直沒有露面的高大男子從視線的一側走來,粗曠僵硬的神情卻無可避免地讓自己看到他懷中揣著的……手腳被捆綁,雙眼被蒙住,因為害怕而不斷顫抖哭泣的孩子。
「……!」
自己幾乎同時就理解到他們的計畫,對於自己這顯而易見的弱點被如此直接地利用感到心頭一陣酸苦,手腳不知為何傳來了陌生的顫抖,即使自己毫無記憶,卻對這番情景有莫名深刻的感觸。
「繼續陪我的僕人們玩玩吧!這樣……我可以考慮讓這孩子逃走喔!」
露出黏膩笑容的眼鏡男子打量著自己,自己知道咬緊的牙是因為心中湧出的怒氣,卻又伴隨著做出這種行為的也同樣是人類而感到深沉的悲哀,沒有讓自己考慮太多時間,眼鏡男子背後的牛鬼已經爬了起來。
「居然被砍斷了腳!真是沒用!」
眼鏡男子看到被自己斬斷一腳的牛鬼無法順利起身而咋舌,從白袍的口袋裡摸出了幾張像是紙片的東西拋向了牛鬼斷裂出血的腿,紙片在飛舞的途中突然變成了黑色的煙霧,纏繞上牛鬼的創傷處發出了彷彿高溫燒灼的聲音,光聽到就令人感到不快,而牛鬼也像是感受到這痛楚般抬起頭哀嚎著,沒過多久牛鬼斷裂的腳被一個黑色且隱約蠕動著的物體取代了,那個物體驅策著還明顯感到不適的牛鬼站起,牛鬼不斷搖晃著他那有著兩隻長角的腦袋,即使是自己看到都覺得心頭一緊的景象,眼鏡男子卻只是帶著些許不滿地抱怨:
「快點把他打倒!動作這麼慢,想多吃點苦嗎?」
自己咬緊了牙看著眼前這令人憤怒的景象,同時也擔心著自己該如何脫離這個困境,高大的男人身上有著作為交換條件的孩子,眼前的牛鬼也不是無機質的存在……從自己髮梢刷過的木樁逼得自己停下思考,自己差點忘了還有一隻毫髮無傷的牛鬼就在一旁。
如果不能讓它們受到致命傷該怎麼辦才好?自己拼命閃避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苦而使動作變得更加狂亂的牛鬼,另一邊又要試圖讓戰場盡可能遠離建築物,如果那脆弱的建築物挨了牛鬼一擊一定馬上就會坍塌的,地下室的孩子們就危險了。
自己實在不太擅長在有限的視野裡應付超過自己視野範圍的高大對手,更遑論現在還有兩個了,閃過了垂直投射而來的木樁,自己又翻滾了一圈閃避了牛鬼那黑色詭異的腳,就在自己以為順利閃開這股踐踏時,就在自己眼前的那隻黑色的腳卻劇烈蠕動起來,緊接著一隻像是孩童的手的物體緩緩從那團黑色結構裡伸了出來。
『救……』
『救救我……』
自己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有噁心感衝上喉嚨的感覺,那像沾滿了汙泥的手揮動著,緊接著生出了更多的小手,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感覺到上方襲來的另隻牛鬼的攻擊,自己只得跳開了方才的位置,也因此與那些小手們拉開了距離,彷彿失去了救命繩索般,那些小手垂了下來。
自己心頭充滿著混亂,簡直就要失去思考的能力,方才聽到那稚嫩卻充滿絕望的聲音就像孩童一樣,那團黑色的物體到底是什麼?自己心中的不解與憤怒互相拉扯,眼角餘光看到正在欣賞自己逃離牛鬼獵殺的眼鏡男子,好想衝上前去揪住他的領子叫他說明這是怎麼回事,現況卻不允許。
『救命……』
閃過了牛鬼黑色腿部的踐踏,孩子稚嫩的餘音略過了自己的耳邊,自己失措的模樣似乎被眼鏡男子目睹了,露出了令人厭惡的笑容,眼鏡男子發出了尖銳的笑聲。
「查覺到了嗎?那些可是人類喔!因為儀式失敗了所以不成人形,我就加以利用了一下,雖然不怎麼好控制,但只要稍微處罰一下就會乖乖聽話囉!放心~如果把你收作僕人的話我不會這樣對待你的。」
剛才那個人類說的是什麼?那真的是人類說得出的話語嗎?
自己第一次真正因為絕望而閉上了雙眼,抹去了心頭揪結的思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自己一定會因為這痛苦而失去意識。
怦咚。
自己的心跳聲竟如此明顯。
怦咚。
這股炙熱的情緒該從何揮洩呢?
自己不知為什麼眼前變得模糊,像是被雨打濕的雙眼,視線慢慢地染上了一片鮮紅。
自己緩緩將手伸向面前揮舞著的漆黑小手,那些細微的聲音在耳邊繚繞,自己只能輕輕開口回應幾乎不成氣音的歉意。
對不起。
強大的念力場隨著自己的意念向外飛散,切開了所經過的每一處,不論是牛鬼還是那黑色的泥沼抑或是周遭的樹木,迅速而又緩慢地飛散著,直到那令人厭惡的白袍男子出現在眼前。
從意識的指尖緩緩聚集,直到雙眼能夠確認自己的視野中確實存在著那個眼鏡男子,自己閉上了眼睛。
燃燒著炙熱的指尖貫穿了眼前的男子胸口,在他寫著愕然的臉上,因自已抽回的手而噴濺的血液,濃稠充滿著腐臭的慾望,就像現在那沾染著紅色的鏡片映出的自己。
紅色的視線裡已經看不到另一個高大男子與他脅持的孩子,眼鏡男子的身軀隨著自己的抽手往後倒下,輕微地顫動了下就失去了生氣。
怒氣像是失去了出口般原地飄散後不知不覺地消失了,自己抬起了沾滿人類血液的手,嘴角卻拉開了陌生的笑容。
即使是腐臭的慾望,也十分可口呢。
#5
顫抖的手,用另隻手握緊。
自己佇立在帝都的門口,清晨的帝都大門只有些許人煙,大多數是為了趕早市而匆忙進城的商人,在某個推車被打開檢查的商人後面,自己悄悄地爬上車廂躲過了檢查哨進入了帝都。
當自己在那座山上回過神已經是天邊濛濛亮的時候,雖然馬上確認四周卻沒發現那兩個男子的影子,戴著眼鏡的男子被自己貫穿胸口留下的血跡雖然已經在泥土地上乾涸,但不論是戴眼鏡的男子還是高大的男子以及牛鬼那些都不見了蹤影。
自己在確認過這些以後急忙趕到了地下室入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孩子們都還安穩地在房間裡睡著。
那兩個人放棄將孩子們帶走了嗎?……除了那個被高大男子拿來要脅自己的孩子以外,自己算是成功拯救這些孩子們了嗎?
心頭那壓抑的痛苦卻沒有因此揮散。
用了最快的速度將衣著恢復到普通的程度,自己趕到了山下的村落請村民上山去將孩子們帶回來,雖然村民們看到也是孩子模樣的自己一度有些狐疑,但在自己明確地說出山上破舊建築的樣子後,有幾位村民才跟著自己上山去將孩子們帶回。
好在那些孩子們確實是這個村子的……但自己不免看到了幾雙失望的眼神,雖然不願猜想,但是自己真的不敢給予他們盼望的答案。
看著自己的手,雖然血跡與纏鬥的痕跡都被自己消去了,但仍不斷跳動的心臟卻再再提醒自己昨晚發生的一切,失去控制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呢?如果有面鏡子在眼前的話,那一定是十分可憎的面容吧。
彷彿因為憤怒而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鬆開似地讓自己感到疲憊不已,自己利用村民給的衣服勉強利用物質變換恢復到自己平時的模樣,戴上在樹林裡撿回的帽子,自己在茶屋開始營業的早晨回到了習慣的座椅。
「元元啊,早啊!」
習慣性地對著大嬸露出微笑,看著大嬸開心地將剛準備好的團子裝盤送到自己身旁,今天早上比前幾天冷了些,大嬸工作中呼出的氣息變成了白色的煙霧,將這氣息變得溫熱的是那紅色流動的液體,是人類身上流動的血液啊。
身子下意識地縮起,意識到自己與人類的差距,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惶恐。
即使拿起了自己吃慣了的團子也在開口時猶豫了,這曾因為品嘗人類鮮血而感到興奮的舌頭有資格像人類一樣品嘗食物嗎?
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那種陌生的恐懼又開始侵占自己的意識。
身體好像快要擺脫自己控制般地變得冰冷。
「這不是元元嗎?」
像在耳邊拍手般竄入自己緊繃神經的聲音,勉強移動了自己酸澀的視線,那位總是穿著某機關制服的少女身影映入了眼簾。
少女身旁的狗狗也跟著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靠近自己彎下腰的少女。
「好像有點累的樣子,睡不好嗎?」
自己下意識地搖搖頭,顫抖的嘴唇不知道該開口回應什麼才好。
「為什麼……這個時間……」
勉強擠出了幾個字句,如此不擅長說話的自己竟然能在那個村子裡跟村人們鉅細靡遺地報告山上的廢墟,那究竟是自己已經不知所措了還是其實平常只是想逃避陳述太多自己心中的話語呢?
每次都盡可能理解自己破碎句子的美咲小姐笑著點點頭。
「去出個任務,剛回來喔。」
不知為何美咲小姐再度看了看自己,直到她身旁的狗狗用前爪稍微推了推她的裙擺。
「最近好像有點騷動呢,元元千萬不要跟奇怪的人走了喔!」
叮嚀著自己的是充滿關心的話語,美咲小姐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柔,暫時驅散了自己心中的黑暗。
自己還在這裡,還擁有著,沒有失去。
握緊了手,自己將團子遞給了眼前因為禁不住飢餓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的美咲小姐。
「說過的,回禮。」
愣了一下再度露出笑容的美咲小姐,像對待人類般自然地接過了自己手中的盤子。
「謝謝!」
此刻的我,也想說聲謝謝啊……
顫抖的手,用另隻手握緊。
自己佇立在帝都的門口,清晨的帝都大門只有些許人煙,大多數是為了趕早市而匆忙進城的商人,在某個推車被打開檢查的商人後面,自己悄悄地爬上車廂躲過了檢查哨進入了帝都。
當自己在那座山上回過神已經是天邊濛濛亮的時候,雖然馬上確認四周卻沒發現那兩個男子的影子,戴著眼鏡的男子被自己貫穿胸口留下的血跡雖然已經在泥土地上乾涸,但不論是戴眼鏡的男子還是高大的男子以及牛鬼那些都不見了蹤影。
自己在確認過這些以後急忙趕到了地下室入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孩子們都還安穩地在房間裡睡著。
那兩個人放棄將孩子們帶走了嗎?……除了那個被高大男子拿來要脅自己的孩子以外,自己算是成功拯救這些孩子們了嗎?
心頭那壓抑的痛苦卻沒有因此揮散。
用了最快的速度將衣著恢復到普通的程度,自己趕到了山下的村落請村民上山去將孩子們帶回來,雖然村民們看到也是孩子模樣的自己一度有些狐疑,但在自己明確地說出山上破舊建築的樣子後,有幾位村民才跟著自己上山去將孩子們帶回。
好在那些孩子們確實是這個村子的……但自己不免看到了幾雙失望的眼神,雖然不願猜想,但是自己真的不敢給予他們盼望的答案。
看著自己的手,雖然血跡與纏鬥的痕跡都被自己消去了,但仍不斷跳動的心臟卻再再提醒自己昨晚發生的一切,失去控制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呢?如果有面鏡子在眼前的話,那一定是十分可憎的面容吧。
彷彿因為憤怒而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鬆開似地讓自己感到疲憊不已,自己利用村民給的衣服勉強利用物質變換恢復到自己平時的模樣,戴上在樹林裡撿回的帽子,自己在茶屋開始營業的早晨回到了習慣的座椅。
「元元啊,早啊!」
習慣性地對著大嬸露出微笑,看著大嬸開心地將剛準備好的團子裝盤送到自己身旁,今天早上比前幾天冷了些,大嬸工作中呼出的氣息變成了白色的煙霧,將這氣息變得溫熱的是那紅色流動的液體,是人類身上流動的血液啊。
身子下意識地縮起,意識到自己與人類的差距,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惶恐。
即使拿起了自己吃慣了的團子也在開口時猶豫了,這曾因為品嘗人類鮮血而感到興奮的舌頭有資格像人類一樣品嘗食物嗎?
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那種陌生的恐懼又開始侵占自己的意識。
身體好像快要擺脫自己控制般地變得冰冷。
「這不是元元嗎?」
像在耳邊拍手般竄入自己緊繃神經的聲音,勉強移動了自己酸澀的視線,那位總是穿著某機關制服的少女身影映入了眼簾。
少女身旁的狗狗也跟著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靠近自己彎下腰的少女。
「好像有點累的樣子,睡不好嗎?」
自己下意識地搖搖頭,顫抖的嘴唇不知道該開口回應什麼才好。
「為什麼……這個時間……」
勉強擠出了幾個字句,如此不擅長說話的自己竟然能在那個村子裡跟村人們鉅細靡遺地報告山上的廢墟,那究竟是自己已經不知所措了還是其實平常只是想逃避陳述太多自己心中的話語呢?
每次都盡可能理解自己破碎句子的美咲小姐笑著點點頭。
「去出個任務,剛回來喔。」
不知為何美咲小姐再度看了看自己,直到她身旁的狗狗用前爪稍微推了推她的裙擺。
「最近好像有點騷動呢,元元千萬不要跟奇怪的人走了喔!」
叮嚀著自己的是充滿關心的話語,美咲小姐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柔,暫時驅散了自己心中的黑暗。
自己還在這裡,還擁有著,沒有失去。
握緊了手,自己將團子遞給了眼前因為禁不住飢餓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的美咲小姐。
「說過的,回禮。」
愣了一下再度露出笑容的美咲小姐,像對待人類般自然地接過了自己手中的盤子。
「謝謝!」
此刻的我,也想說聲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