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叢雲遮日如月
不明白的,此時探問,也無從理解。
明白的,憑時光流逝,心河一舟,呼之欲出。
明白的,憑時光流逝,心河一舟,呼之欲出。
研究室的天井,好像很久沒有在還亮著的時候看到了。
以往總是陷在一片黑暗中的天井,有如無星之夜,望入黑暗,遺忘了自己。
從門窗縫隙透進房裡的冷涼空氣拂過身體,讓自己發了個冷顫。
「冷嗎,一會兒就會變得很燙了。」
將自己飄忽意識拉回的,是一刻前才拿刀要自己切腹自盡的聲音。
自己真的不明白,不,不明白的是自己。
自己僅因為對方看似人的形體,就以為那形體也帶著人心,能夠理解自己的痛苦與悲傷,能給予自己期望的……啊,愚蠢。
收回視線,頸背被隻手捧起,褪去了自己的裡衣。
「頭髮要解開嗎?啊啊,這樣也不太舒服吧。」
映入眼裡,那黏膩的笑容靠近了自己,抽開了自己束起的頭髮。
腦後的重量散開了的同時,自己好像才恢復了說話的力氣。
「……好冷……」
「你這沒有爐火嗎?」
「今年還沒點過。」
見到那身影讓了開,自己試著撐起身子,忍耐著冷涼的空氣爬向了研究室角落,挪開了低矮屏風,將裏頭的火缽搬出來。
碰上瓷器冰冷的表面讓自己發了個冷顫,就像這時才察覺了自己衣不蔽體的事實。
「……」
取出了一旁櫃上的炭卻找不著火柴,自己索性以術點燃了炭火。
發著冷顫等待炭火的熱度溢出,一絲不掛又想取暖的自己看起來多半十分滑稽吧。
一刻前,自己還抱持著放棄一切的決心準備抽刀賜死自己的。
只是被阻擋了,就惶恐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任憑他褪去了衣物。
自己就像踩在不斷隆起又崩落的地面,哪時失足可能也來不及明白為何摔得粉身碎骨。
這是自己選擇的結果嗎?
多半是吧……
以往那像身處在爛泥中的日子,比起現在也沒有不好過,至少活的輕鬆。
但,如果問過一刻前的自己,多半還是會選擇抽刀結束一切吧。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的話,肯定直到最後也沒法做出了斷。
沒有勇氣,沒有堅強的意志,跌跌撞撞,飄忽不止,得過且過,不敢也不與誰擁有深入聯繫,怕的就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堪,或做了錯誤的期盼。
炭火的溫度漸漸擴散,讓自己的身子不那麼顫抖了,縮起的喉嚨卻被隻手連同下顎抬起,收進了帶著布料摩擦觸感的溫暖之中。
被掐起的下顎讓自己想起了那個夜晚。
緊接著,意識到自己竟對這動作懷有一絲期盼的事。
湧上心頭的屈辱與羞愧讓自己眼眶發熱,勉強大口呼吸止住這不堪。
「這頸子意外地纖細呢。」
隨著這話語覆上脖頸與身子的厚實掌心,緩緩在身上遊走,被撫摸時的溫熱,掌心掠過後的清冷,自己就像沾在蛛網的蟲子,明明掙扎也不可能脫身,卻忍不住扭動身子,顫動著蛛絲,引來佈下蛛網之物。
肩上被柔軟卻炙熱的什麼貼上,緩緩游移,掃向脖頸。
「要不是咬上一口你就只能等死,實在好想就這麼嘗上一口啊。
「……」
一刻……不,一刻半前要自己切腹的傢伙,在說什麼呢。
自己瞪了他一眼,卻只見到那隻眼瞇起,靠向了自己,下意識閉上眼睛,卻感覺到炙熱潮濕的觸感,輕輕滑過了臉龐。
「聽說喜悅的淚水嘗起來是甘甜的,你的卻如此苦澀呢。」
「……我一點也不開心吧?」
別開玩笑了,自己忍不住反駁了他的話語,即使因為湊得太近幾乎要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自己也阻止了腦中任何一絲虛妄的想像。
他就如同他的妖異名,是沒有人心,此刻笑著,下一秒就可能毫無慈悲地捏碎你的存在。
自己若不想再任他擺布,就得清楚這現實……即使現在自己在他的箝制下根本動彈不得。
「讓你開心可不是難事。」
「……!」
話語剛落,他帶著尖銳指爪的指尖便探進自己口中,壓住了舌尖,不由自己道出一字一句,下意識顫動的舌尖在他指尖的揉捻下變得難以控制,想放棄掙扎,他卻沒要放過自己,任憑唾液緩緩滲出唇瓣。
「模樣真可愛,要能一直看到就好了。」
那混濁的隻眼閃爍著微妙的光芒,幾乎要投射出自己現在的不堪,下意識閉起了眼,他卻將指尖自嘴裡抽走,沾染了唾液的指腹輕輕游移在自己的下唇間,伴隨他微妙的笑意。
「這薄唇若染上赭色一定很美吧,啊啊,真想吃一口啊。」
「……為何不如此呢?」
「因為你會受傷呀。」
要人切腹的傢伙說這種話嗎……
自己放棄了嘗試思考他話裡的依據,看著他伸長了手往自己凌亂的桌裡翻了翻,直到尋得了他想要的物品,笑嘻嘻地將那物品湊向自己面前。
「這是什麼?」
「冬天塗皮膚的軟膏。」
「啊,正好呢,就需要這個。」
他露出滿意的神情,輕易就將那一對貝殼組起的容器推開,擰裂了上頭封口的薄紙段。
那是本家送來的東西嗎?還是哪位學生或教師給自己的呢?
『蝶蝶老師的皮膚如果冬天太乾的話,就塗塗這個吧,很好用哦!』
……啊,是那位同學吧,自己明明接下了也道了謝,卻從來沒用上,她發現了嗎?或許早就已經明白了吧……
「、……?」
異樣的觸感讓自己回過神,隨後肩膀也被挪了挪,貼回了地上。
火缽擴散的熱度讓榻榻米地面也沒那麼冷涼了,但隨後,那異樣觸感又再度傳來。
「做什麼……」
「哎呀,莫非你是第一次嗎?」
不,所以說……什麼的第一次?
自己還沒意識到話中涵意,裸露的雙腿便被往身子壓,隨後探向面前的,是他略帶笑意的神情。
「為了我守貞至今嗎?真令人高興。」
「你誤會了。」
天大的誤會。
「若想用上久一些,自然要好好保養,我正在這麼做呢。」
他笑嘻嘻地將沾著軟膏的指尖給自己看了看,似乎意識到那尖銳指爪的存在,吐了吐舌將那指爪緩緩收進了指頭裡。
鬼能自由控制身形這件事,在帶他到帝都去選購衣物時已經徹底明白了,但這細微的變化仍讓自己懷有些不好的預感。
「……該怎麼做?」
「你想學?莫非是……希望我朝朝暮暮都能嘗上一口的心意嗎?」
「……」
自己想反駁得不得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第一次肯定會不舒服的,就讓我服務你吧。」
是啊,不舒服得差點要了命。
自己再次放棄了提醒他這不是第一次的事,任憑他抬起腿,騷動著底下曾被他蹂躪之處。
「……!」
難忍身體下意識對這些觸碰的反應,縮起肩膀,卻聽到他的輕薄笑意。
那是自己不敢說也未曾說出口的,那一夜之後,除了屈辱以外留下的變化。
多半是在夜晚,偶爾在前往異地的時候,身子裡隱隱的騷動,渴求著什麼的感受。
自己不明白,也不敢輕易相信那些典籍所述,一直……是拼命拋開那些令自己感到羞赧的思緒,試著壓抑那些不理解的衝動,直到現在。
自己多半是清楚的,那與那一夜他所做的事有所關連。
但這樣的事實,比起背後慘遭灼身的那些,更無法向任何人訴說。
即使聽到眼前的他那黏膩話語感到抗拒,自己的身體卻明白,那多半……就是這不受控的身子一直渴求的,某種自己不擅長的事物。
「啊、……」
才剛感受到某物侵入了身體,自己的肩膀就被厚實的手抓緊而動彈不得,不知何時被他的身子巧妙地支開的腿,讓自己無從掙扎這入侵。
相對細小卻靈活地鑽進了身體,反覆推進,令自己難以從容。
「嗯、」
「啊呀,是這兒嗎。」
眼角餘光見著了他趨近的笑容,潛在體內的那異物又再次觸碰了騷動神經的某處。
「啊!……啊啊、……嗯!……」
強烈的感受由不得自己控制雙脣顫動,扭動著身軀卻擺脫不了,那一陣一陣輕捻像電流一般穿過了身子,令自己顫抖不已。
「這麼敏感嗎?讓人期待你的神情呢。」
探入身子的異物變得更寬了些,自己在一次一次無法忽視的顫動中意識到了那是他的指尖,巧妙地鑽進身體,摸索著讓自己難耐之處。
「啊……啊啊、……」
自己下意識抓住了他按著肩膀的手,停不下的喘息讓自己說不出話,只能睜著眼睛看著他,卻也止不住渾身顫抖。
「受不了了嗎?啊……現在要是吃了你,不知道幾時才能歇停呢……」
這麼說著的他,仍舊鬆開了箝制自己肩頭的重量,解開他的衣帶,卻沒將衣物褪下。
「若覺得難為情,記得喊小聲點。」
話語剛落,粗大的什麼取代了他的指尖抵住了自己的身子,隨著被支開的雙腿,緊繃的痛楚讓自己忍不住發出了呼喊。
「啊、……」
「忍耐點,聽到外頭的腳步聲了嗎?」
「……、」
即使自己現在耳裡因為顫抖而聽不清太遠的聲音,他的提示卻也讓自己彷彿聽到了下課學生嬉鬧的聲響。
「啊啊……隔著一扇門,他們尊敬的老師正被壓在身下呢,這指尖都想要得發紅了。」
「……別說、……了……」
即使抗拒,臉龐也因為剛才意識到的那些而顯得熱燙。
這裡是偏僻的研究室,平時就鮮少有同學特地前來,更別提自己從未讓他們打擾。
即使如此……僅是想像到了一絲可能,也讓自己下意識摀住了雙唇。
「覺得舒服的話就露出好看的表情讓我瞧瞧吧。」
下顎被他溫熱的指尖輕捻,被迫面對他的視線,他的神情卻意外地溫柔,混濁的眼裡模糊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大概只是因為背著光,自己產生了錯覺吧。
「啊、……啊、啊!……」
身體裡的巨大緩緩抽動,推過了在他先前撫弄下變得敏感的地方,渴望許久的那些感觸……令自己管不住喉嚨,連牙也咬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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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香啊、又香又甜的味道……要忍住不吞下你真是太難了。」
在激烈的顫動間,他忍不住俯下身探出舌尖舔拭了自己的脖頸與胸前,伸手擰住了自己的腰際迎接他更強烈的衝擊。
自己僅能死死地摀住雙唇,就怕洩漏出一絲連自己聽了都感到羞恥的呼喊,身體好熱,與他相接之處仍留著被撐塞的痛楚,但體內被一一撫摸的地方,卻舒服地令自己狂喜。
自己是怎麼了呢……不,自己只是不去提及,不想起這件事罷了,視那些在夜半緊縮著身子無法鬆懈的感受為恥,迴避著不處置那些,以為能夠一直忍耐下去……所以現在,才會因這泉湧而出的感受無法招架吧。
「吶……要是舒服的話,就露出好看的表情啊。」
「……」
要邊忍耐邊露出什麼表情太強人所難了。
搖晃的視線裡,自己光是要看清楚他的臉就已經夠困難了,如果鬆開了摀住雙唇的手,就更……
「啊、……哈啊,啊啊!……」
自己怎麼會忘記他不會放過自己呢?
摀在唇上的手被嫌礙事般地支開,抓著自己上臂的他壓低了身子,更緊密地陷入了自己的身體,流竄在體內的他,如同他沾著自己身子那樣,不斷在敏感之處徘徊。
「啊……啊!啊啊……別……、」
「別什麼呢?」
「別……這、這樣……啊!啊、……」
「這神情增添了你的美味呢。」
「嗯、嗯!……啊啊、……哈啊……啊啊啊!……」
自己怎麼會覺得向他求饒有用呢?
因著這羞恥呼喊滲出眼眶的溫熱,他湊了上來舐去了那些,稍微歇停卻仍深深嵌在身體裡的他,只是輕輕挪動,也讓自己忍不住顫抖。
「好可愛……只咬一口實在不夠吶……若是怕被聽到,要想些辦法嗎?」
他緩緩將自己癱軟的身子抱進懷裡,糊成一片難以仔細思考的現在,自己只能勉強就近從櫃上抽起空白紙符,沾了點火盆邊不那麼滾燙的灰,和著唾液寫下了一紙符咒。
「這有什麼用途呢?」
「……讓我發不了聲。」
開口說話才意識到喉嚨的乾啞,自己隨之將紙符貼上了喉頭,他輕挪身子的顫動也讓自己下意識地發出呼喊,但效果卻顯然令他不甚滿意。
「你的聲音也是我的東西,讓我聽見吧。」
「…………」
自己沒能抗拒這番話語,使著顫抖的指尖寫下了另張符咒,貼上了他的耳際。
隨著體內再度開始的竄動,被緊緊捆住的身子,快要融化意識的舒服感觸裡,自己卻又因著他方才的那句話而有了不應該的期盼。
……你是我的東西。
自己究竟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