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夜影呢喃
那是自己才擁有的,既短又有力的咒語。
「怎啦?出神了?」
在早已舖好,染著些許陳舊氣味的床墊上,被他褪去了身上唯一的衣物,溫暖厚實的掌心貼著身子緩緩撫摸。
經過了在列車上的一晚,再度在這樣的室內躺下的瞬間,對眼前的情景竟有些不習慣。
「……沒什麼,對了……變回原來的樣子也無妨,我已經封上門板了。」
在只有月色照耀的視線裡捕捉到了他的臉龐,多半是習慣了在那狹窄研究室裡、每夜所見的他的青髮,所以那任憑自己探手輕撫的烏黑髮絲令人不適應吧。
「怕我多費了力氣嘗不盡興嗎?」
「才不是……不,要是有影響的話,是。」
忍不住皺起眉,發燙的臉想反駁他的話語,卻又在見到他彷彿被月光染成青色,延展而下的青髮與額上的角的同時感到安心。
「老實就是你可愛的地方呀。」
「……」
他的手鑽向背後將身子捧起的同時,這不論被讚美幾次也感到不自在的自己,也忍不住將視線挪往一旁。
多半早已熟悉自己這副模樣吧,他露出輕聲笑意湊向頸邊,柔軟的雙唇細細地沿著自己身上他所留下的印記磨蹭。
人的心境實在奇妙。
這即使黑暗的室內也能依稀辨出的青色墨跡,在與他相處之前,是多麼令自己厭惡的存在。
不遮掩不行、害怕被他人察覺而默默地拉出了距離,在早已知曉的那些人面前,無措地受到言語利刃千刀萬剮,怎樣也閃躲不開的時候……
受到母親的教誨而老實地護養著身子的自己,即使在父親的鍛鍊底下受傷了,也對敷藥包紮或飲下那些苦澀藥湯毫無怨言,由不得身子孱弱不敵。
承受過那些言語刨撕身心之後,用盡了毫無效果的符咒與草藥,也曾忍不住想藉由傷害自己除去那些痕跡,但不論挨了多大的痛苦,那青跡仍然就像出生便已伴隨自己般毫無動靜。
……自己是不是理所當然地要受到這些痛苦呢?每一次無法除去那痕跡的時候,自己總是想著這樣的事。
是因為不夠勤力,才得到這些受人唾罵嫌棄的印記嗎?
如果一直除不去的話,是不是代表自己本就是如此的一個人呢?
因著這些頹喪的想法,自己幾乎要放棄了所有,回到本家的時候、行走在那無聲卻窸窣作響的穿廊,屈膝跪在當家面前的時候,只要想起身上那表露著自己無力的印記,哪怕襲向自己的是多麼不講理的責言、還是那些過於露骨的臆測,也無法開口替自己擋下那些,任由鋒言利語戳穿了心。
那些言語,本該隨著這些烙印在背上的青跡,如同掙脫不開的枷鎖,伴隨自己一生。
現在,卻僅僅只是見著他輕吻染著琉璃色的指尖,就感到心頭徐徐湧現的暖意。
「唉?怎啦。」
察覺了自己的模樣,他略略收起揚起的嘴角,一樣厚實卻顯露尖銳的指爪輕輕拂上自己的臉頰,引去了自己都沒察覺的,留存於眼底的溫熱透明。
「……沒事……」
「沉入水底的花香,挺稀奇的啊。」
他湊近了跟前,微微瞇起的那隻混濁的眼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如同這十年歲月裡獨自留在躲藏的空間裡,不經意瞥過鏡前的那瞬間。
殘留著無助與喪氣的眼底,明明周身全是他的溫度,自己卻沒能馬上收起這不想讓他見著的神情。
「我給你做件你會開心的事吧?」
「……什麼意思?」
「給你個獎賞,儘管開口。」
他湊上前來,收去了自己與他最後一點距離。
聽著他的話,自己腦中竄過了一絲念頭,卻說不出口。
「什麼都行哦。」
被靠上了的額頭,熟悉的溫度與觸感讓自己的雙唇不住顫抖。
握著腦海中那點念想,自己忍不住閉上眼,和著他的溫度,借了開口託出的勇氣。
「叫我……我的、名字。」
「唉?不是叫過嗎?」
「現在……我想聽。」
按耐著發燙的臉頰,自己咬著牙,就怕不住顫抖的指尖又要讓自己逃開了。
「蝶蝶。」
幾乎要不明白是因為他握住了指尖的溫暖掌心,還是因為他放緩的溫柔聲調,忍不住溢出眼眶的溫熱讓自己吸了幾口氣,實在沒能把持住發燙的臉,以及那想親眼看看說出這字彙的他的表情的衝動,拉開了視線,卻也迎來了他緩緩靠近的臉龐,下意識閉起雙眼的同時,雙唇也被貼上,溫熱濕軟的他探進了齒間翻動著自己,輕易散去了那緊繃無法克制顫抖的身子。
「也叫叫我吧。」
留給自己呼吸的短暫瞬間,他瞇起在月色下閃爍青光的隻眼,由不得他湊的這麼近,自己顫著雙唇順了他的意。
「……琉璃。」
緊接著的,如同獎勵般的吻,既甜又溫暖。
「……那個時候,為什麼答應了?」
說習慣也算不上,但被他懷抱在臂膀裡的時候,即使他的指尖正在令人羞恥的地方打轉,不時試探地嵌進一些,自己也已經不會驚慌失措,能專注地放鬆身子別讓他徒勞了。
「答應哪件事?」
深呼吸接著他鑽入身體的指尖,自己伸手抓緊了他捆在胸前的手臂,讓自己不要忍不住做出太大動靜。
「……名字,如果不甚理想……怎麼辦?」
他指尖的騷動讓自己忍不住輕哼了聲縮起身子,隨即貼上脖頸的雙唇卻又讓自己控制不住地顫抖。
「芳香的藤花有不美的地方嗎?」
「那也……嗯!啊……啊啊、……太……、……」
沒打算讓自己反駁似地,他的指尖在身體裡來回顫動,令自己忍不住繃緊神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啊、啊!……哈啊、……哈啊……」
被他放回了床面,離了身的餘溫未退,他的掌心又貼上身側。
「吸口氣。」
「嗯、……啊!啊、……嗯!……」
使著手勁扳開股間,他的一部分也隨之埋進了自己的身子,說不上是不是如同列車上那樣粗大,但也讓自己實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又變得更香了呢。」
「少說這種……啊、……」
輕輕貼上了背脊的溫度,因著這動作挪移滑過身子裡那舒服的地方的他,讓自己沒能說滿一句責備。
想說的話沒能說出口,他卻明白那些或許只有自己在意的事。
真的沒想過如果是不動聽的名字該怎麼辦嗎?如果自己在那時候,沒能說出一個足以稱為悅耳的字詞,那無論如何他都得以這稱呼留在自己身旁了吧?
自己……值得他如此嗎?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憶起的晦暗,自己沒能往那些令心頭甜暖的方向想,藏不住的思緒,多半也被他嗅出了,貼上胸口包圍了自己的溫暖掌心與他的聲音,讓自己從這思緒中回過了神。
「別想了,會變得不美味的。」
「……抱歉。」
哪怕根本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什麼,他的話語也讓自己彷彿能暫時拋卻那些早已無法改變,或早已改變的事。
「這麼老實地道歉,讓人心急呀。」
他輕輕的笑聲傳來,隨之托起自己的膝腿,再次將自己收進了他盤起的懷抱之中……除了下身依然相接,炙熱難忍。
「嗯……」
挪著下顎,自己伸長了脖頸就為了接住他湊近的雙唇,他的掌心彷彿明白自己何處得施力般地托住了耳際,被纏繞了的舌尖,溫暖的氣息,再度令自己放下了心。
「再喊一次吧。」
「……琉璃。」
「不是挺好的名字嗎?」
他的聲音低低地迴盪在耳際,和著氣息,讓人沒能平靜。
「嗯、……」
「若覺得舒服,就喊出口讓我知道吧。」
「什、……啊、啊啊!……」
腿根被他捧起,適應了他的大小的那裡早已隱隱躁動,被他所操弄的身子一下一下地由他的炙熱竄進,滑過了那些在他日日夜夜撫過而懂得舒服的地方,令自己忍不住揪緊了神經。
「啊、啊!……啊啊、啊……哈啊、……」
「哎呀,聽起來還不夠舒服吶。」
「啊啊、……啊……不、不是這、樣……」
在他手裡上下擺動的身子,背脊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挪動,逐漸加快的速度也令自己不由得分泌出了汗水,身子裡被他的巨大層層撫弄的地方讓自己抓緊了他沒打算停下的手。
「舒服的是這裡嗎?」
「咿、……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舒服卻有些搔不到癢處的地方,突然被某個硬物直直地擺弄,隨之而來無法忍耐的快感令自己忍不住渾身顫抖。
「啊、……啊!……你怎麼……嗯!……啊啊、啊!」
「阿啦,那裡不是有幾條筋嗎,我挪了挪呀。」
「犯規……沒有、……沒有人……這樣、啊!啊啊、」
「我可是鬼啊。」
不斷竄動著的下身炙熱難耐,想也想不到他竟有這一手……但能隨意伸展指爪的他能做到這種事也不奇怪,心底那股不甘心卻無法放手的舒服感覺讓自己咬起了牙。
「不……要、……這個、姿勢……啊、啊啊!」
「哎呀,原來是不喜歡嗎?」
歇停的身子再度被放回床面,撐住了雙手卻也忍耐不住地拱起腰,在他掐緊了身側的同時,強烈的快感也隨之竄入了身體裡。
「啊!啊、啊啊……嗯!啊、哈啊……嗚嗯、嗯嗯!……」
背脊感受到他的溫度的同時,他停歇在自己特別舒服的一點的竄動卻反而快得讓自己沒能反應,胡亂抓皺了床面的手,張口卻喊不出聲音,忍不住貼緊了他的身子,直到他一手環抱了自己的肩膀,掐緊了腰際更深入地攻進了身體。
「啊!啊啊……嗯、嗯!……啊、啊、」
「唉?還不夠舒服嗎。」
「才……沒、嗯!那……、那種……啊啊、啊!」
汗水分泌而顯得濕潤的拍擊聲,身下沒停歇的衝擊令自己說不好話,晃動的視線,變得滾燙的身子,讓自己嘴裡只發得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啊、啊!……太、太快……我……、」
即使渾身因為舒服的感覺而顫抖,沒被交代的那些話語,讓心底感覺少了什麼……這樣下去好像就會變得沒辦法面對他了,想到這些,自己勉強動著難以控制的舌尖擠出了幾個字,他的竄動才緩緩停歇。
「呼、……呼……、……」
直到他緩緩退出身子的空虛才意識到眼眶的溫熱,緊繃到一放鬆就幾乎使不上力的身子任憑他將自己放回床面,翻過了身,直到他的臉龐再次轉入視線。
「本想聽你舒服的時候喊喊我的名字的吶。」
他緩緩湊近,輕輕地吻去了自己眼角流洩的溫熱。
自己只懂得喘,又想快些收拾這讓自己說不出話的窘況,但他的溫熱掌心卻又開始往身上撫摸,就像捨不得自己被寒涼的空氣碰著一分一毫。
自己沒能如他所願,令他失望了嗎?
看著他沒有一絲責備的溫柔視線,自己卻感到有些慚愧。
「……」
挪著還微微發抖的手攀上了他的臂膀,將他的臉龐拉近,貼上了雙唇。
濕熱交纏間,挪著身子湊向了他,任憑他支開雙腿嵌進了巨大。
「將我吃到連骨頭也不剩,琉璃。」
取回呼吸的短暫時間,迎來了他的黏膩笑意。
「真令人難耐。」
溶入他懷裡的,是自己的窸窣夜影。